2010.7
河东哲夫
前言
北约已失去进展势头。苏联解体后，北约存在的意义就经常受到质疑，如今，奥巴马政权重启（Reset）美俄关系，这种议论再度甚嚣尘上。在这种局势下，法国未征求北约的意见，就开始了向俄罗斯海军出售最新式"米斯特拉尔"级两栖攻击舰的商贸洽谈，受到极易成为俄罗斯海军攻击目标的波罗的海各国及格鲁吉亚等国的反对。德国也未与北约盟国协商，就开始考虑废除征兵制、大规模裁军的议案。

而且，美欧关系的相对性日益增强，欧洲方面深信奥巴马"重视亚洲"，愤愤不平。如果美俄核裁军新条约获得批准，要求撤出美欧同盟的重要担保----战术核武器的呼声将会愈发高涨。由于美国发挥了将欧洲连为一体的粘合剂的作用，所以，一旦美欧同盟关系松懈，欧洲内部的离心力就会失去控制。这一来，欧洲将出现多极化，并必然波及亚洲，日本国内要求美军撤退的呼声也会日趋高涨。

5月末，我出差布鲁塞尔时得出的简单结论如下：
①欧洲目前处于政治、经济、文明的底线。
②但是，欧盟、北约都不那么容易就解体，因为欧盟和北约的存续符合欧洲各国的利益。

下面就详细探讨上述论点，恕不明示谈话对象的名字，仅做一综合分析。现虽已近8月，但5月以来相关局势没有太大变化。

1. 北约与俄罗斯不能合为一体的一千个理由
（关于北约（NTO）与俄罗斯关系的详细情况，请参考《徘徊歧路的北约----美欧同盟的国际政治》2010年3月日本国际问题研究所出版http://www2.jiia.or.jp/pdf/resarch/h21_nato/natostudygroup20100331.pdf。）

（1） 北约难以解散的原由
自25年前冷战结束时起，要求解散北约或让俄罗斯加入北约的议论，反反复复，不绝于耳。梅德韦杰夫总统为了使俄罗斯经济摆脱对石油的依赖，把重点放在经济改革上，并为此努力实现俄美关系、俄欧关系的大幅好转。如今，北约的存在很容易被看作是一个时代的错误。但是，鉴于以下原因，北约很难自行解体。

①如果没有北约，欧洲很多国家将失去核保护伞。英法两国能否为保护其他国家动用本国的核导弹，没有保证。俄罗斯不仅拥有很多远程核导弹，还有数千枚可以轻而易举动用的战术核导弹。

②北约是一个必须全体一致才能做出决定的组织。对于苏联解体后加入北约的波罗的海、东欧、中欧各国来说，来自俄罗斯的军事威胁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因此它们不会赞成解散北约。与俄罗斯一起环绕北极圈的各国，似乎也对于北约接近俄罗斯持慎重态度。

③另外，其他西欧国家还没有拨出足够的军备预算，一旦发生不测事态，无论如何还是容易依赖美军的。1999年科索沃纠纷就如实地证明了这一点。如果不能维持北约，请美军继续驻守欧洲的话，危急时刻也许就得不到美军的参与了。

（2）俄罗斯难以加入北约的原由
那么，让俄罗斯加入北约又如何呢？这也很难。如上所述，北约做出任何决定都是以全体一致通过为前提的。因此，俄罗斯加入北约，就等于实质上获得了否决权，北约也就无法做出任何违反俄罗斯意图的决定了。一旦俄罗斯与波罗的海、东欧、中欧各国发生纠纷时，北约就将面临成员国纠纷这一棘手的难题。
俄罗斯知识分子深谙欧洲文明的极致（但年轻一代的素质水平下降），但是，老百姓自不必说了，就算是俄罗斯上层，其支配理念、精神状态，与那种责任感、廉洁、奉公精神也相距甚远。西欧自文艺复兴以来培育的出来的自由、个人主义的精神与富裕的经济，和与之截然不同的俄罗斯之间，存在着决定性的巨大反差。

（3）北约与俄罗斯"非敌非友"
俄罗斯深受国民喜爱的歌手维索斯基有一首歌曲唱道"非敌非友，不过••••••"。
北约与俄罗斯的关系就是如此，虽然没有不共戴天的敌对，但是，时而近乎于朋友，时而又近乎于敌人，循环往复不已。而且，下面还要谈到，在这种游戏中，双方将越来越意识到中国这一因素。

（4）北约与俄罗斯"共同研制"导弹防御武器？
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作为重大提案强调"将与俄罗斯共同研制导弹防御武器（MD）"。而美国前布什政权曾经想在波兰、捷克部署导弹防御武器，遭到俄罗斯的强烈反对。俄罗斯认为："这种导弹防御武器的实体是中程导弹，实际目标与其说是伊朗的核导弹，不如说是俄罗斯的核导弹。将其部署在俄罗斯附近就会破坏俄美之间的平衡，所以，俄罗斯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奥巴马政权大幅更改了这一决定，作为导弹防御武器，计划在波兰部署射程更近的导弹。7月上旬，克林顿国务卿访问波兰之际，最终确定了这一计划。这一来，俄罗斯就没有理由抱怨了，但是，另一方面，共同研制的可能性也变小了。拉斯穆森秘书长就好像是被人撤走了下楼的梯子，心里不是滋味吧。

（5）北约与俄罗斯在北约域外、原苏联地区合作的可能性
（A）如上所述，今后北约与俄罗斯如果必将并驾齐驱的话，那么就会出现由哪一方经管以原苏联地区为首的"北约域外地区"的问题。假如说，叶利钦时期美国没有表明介入乌克兰、高加索、中亚地区的意图，俄罗斯也没有余力去经管相关各地，那么也就可以说，这些地区会被弃于苏联解体后的混乱之中了。

（B）但是，小布什政权时期，美国不顾俄罗斯的警告，过分介入了乌克兰、格鲁吉亚加入北约的问题。此外，为了确保阿富汗战争的中转兵站，还派出了军队进驻中亚各国。这些都刺激了俄罗斯的敏感神经，使当时的普京总统转而采取了对美强硬路线，甚至终于导致了2008年8月的格鲁吉亚战争。

（C）为此，美国公开宣布要重启对俄关系，不采取向北约区域外扩张的毫无意义的政策。因而现在，北约、俄罗斯之间、美俄之间，就必须协商如何维护北约域外原苏联地区的稳定、处理纠纷的问题。
尽管是协商，但是，恐怕无法正式建立正规的集体安全体制等。在北约方面看来，不能承认这些地区是俄罗斯"具有历史性影响的地区"，但另一方面，北约本身又没有包揽的力量，也没有包揽的意思。
所以，一旦发生什么事态，将由当时的美俄关系、美俄与北约之间的力量对比关系等来决定问题了。而且，无论如何，这些地区的国家都是独立国家，它们在美俄•北约接连不断、玄机四伏的博弈中，绝不会容忍受摆弄的命运，反而能以获得援助等形式，坐取渔翁之利。

（D）对于北约域外纠纷的处理问题，美国副总统拜登5月6日在《纽约时报》上发表文章建议"由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OSCE处理北约域外问题"，但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反响。OSCE没有武力，那么，拜登的文章不是等于公开承认"西方不采取任何措施，北约在域外不采取任何行动"吗？

（E）俄罗斯没有赶紧抓住这篇文章（等于极大地限定北约域外活动）为其所用，也是意味深长的。或许这是因为俄罗斯希望推行 "梅德韦杰夫提案"这一具有北约与俄罗斯共同经管欧亚大陆用意的缘故吧。
这项关于《欧洲安全条约》的"梅德韦杰夫提案"，是2009年11月公布的。其主旨在于建立以欧亚大陆为中心的联合国别动队。其中，第10条规定："本条约对EU、OSCE、CSTO、NATO、NIS以及从温哥华到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所有欧洲、北美、欧亚大陆各国的签署开放。"
另外，条约不是像北约那样，以兵力保证决定。其第5条规定："缔约国A认为缔约国B采取了违反本条约的行动时，A可以呼吁全体缔约国进行协商。如果三分之二成员国出席，其经协商做出的决定具有约束力。"第7条规定："缔约国受到武力攻击时（包括来自其他缔约国、域外国双方的攻击），可以行使自卫权。其他缔约国可以援助受到攻击的缔约国。在这种情况下，可召开紧急会议，如有五分之四缔约国出席，会议做出的决定将具有约束力。"

俄罗斯方面是在考虑以此来防止北约扩张，同时，依靠接近北约来牵制中国吧。但是，在北约方面看来，这约束了其行动的自由。如果是在布什政权时期，会立即拒绝的。但是，奥巴马政权则会避免直接侮辱俄罗斯引发毫无意义的对立。

2.俄罗斯与中国围绕北约的微妙争夺
（1）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与中国围绕北约不断进行着微妙的争夺。叶利钦在国力极度疲敝的情况下，导演了与美国及北约的蜜月时光。当时，中国驻莫斯科外交官对于"北约逼近中俄边境"忧心忡忡。

其后一个时期，中俄两国干脆联手抗衡美国和北约。但是，今天，北约仍是俄中两国之间争夺的对象。这是因为两国在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力量对比上中国绝对有利（中国东北地区的人口是俄罗斯远东地区人口的20倍），所以俄罗斯正在寻求北约作为其实力雄厚的合作对象。

2010年2月，罗杰•麦克德莫特（ Roger McDermott）在詹姆斯顿（Jamestown ）的《欧亚每日观察（Eurasia Daily Report）》上指出："俄罗斯政治军事分析研究所副所长弗拉姆钦认为：'中国军队最近举行了对俄军事演习，中国的关切已从西藏和台湾转向了中亚及俄罗斯。'"（《军事产业创意》杂志2月18日刊载）。麦克德莫特甚至还进一步指出："俄罗斯新军事主义主张先发制人使用核武器，可能是意在针对中国吧。"

另外，俄罗斯具有代表性的评论家卡拉格诺夫指出，梅德韦杰夫总统提出的新《欧洲安全条约》显而易见是意识到中国的。他在2009年12月的一次国际会议上，就上述条约提案说明："①俄罗斯与美欧没有理由对抗；②俄罗斯希望北约停止扩张；③欧安组织不具备法律约束力,而且欧安组织还在坚持冷战思维；④北约如果拒绝梅德韦杰夫提案，俄罗斯将与中国合作。如果中国不欺侮俄罗斯，那么，譬如俄罗斯作中国的小弟也无妨；⑤如果实现了梅德韦杰夫提案，俄美就都能够放心地继续接近中国和亚洲；⑥如果实现了这项条约提案，俄罗斯国内的民主化也将容易取得进展。"

（2）另一方面，中国也完全摈弃了过去对北约的戒心和敌对态度。双方之间已经开始进行事务级交流。对于欧盟来说，中国已经自2004年起成为欧盟最大的贸易对象国，其意义是很大的。据2008年12月ISPI Policy Brief报道，欧盟与中国正在推进事务级合作，已经在27个领域开展了事务级或部长级协商，据说涉及能源、环保、消费者保护、航空、教育、文化、就业、知识产权、海运、产业政策及其他事由。

中国驻布鲁塞尔外交官在9•11事件前后解除了过去对北约的戒心，开始与北约秘书处接触。中国与巴基斯坦接壤，是传统的友好国家。阿富汗与巴基斯坦关系密切，也与中国毗邻。美国和北约在阿富汗采取军事行动后，中国也不得不与北约密切交换情报。而且，阿富汗局势也会影响到邻接的中国新疆地区的形势，此外，在打击毒品交易方面也具有重要意义。

（3） 中亚各国与北约有正式的合作关系，而中国则与北约没有官方交流、合作框架。但是，实际上，双方似乎也启动了一些交流、合作项目。

（4）当前的焦点是：中国是否向阿富汗政府军提供装备，进行训练等等（截至2010年2月，北约要求俄罗斯提供这些援助，但俄罗斯拒绝无偿提供）；在美军和北约部队撤出阿富汗后，联合国是否会部署维和部队；届时，中国是否会派出兵力参加维和行动。

（5）北约与中国加强关系，即使是考虑到阿富汗问题的举动，也会大幅改变欧亚大陆的势力均衡关系。虽然这主要是"北约与中国进行交流"的一种感觉带来的心理效应而已，但政治也会有跟着感觉走的一面。

3.北约与上海合作组织
一提到上海合作组织（SCO、上合组织），日本国内有人就过高评价这一组织，似乎它已经掌控了欧亚大陆的东半部，并性急地要求日本尽快加入该组织。迄今为止，上合组织对日本的加入持否定态度；日本也没有理由以恳求的态度让该组织允许自己加入。日本加入也行，不加入也能够做得很好。不为别的，因为中亚各国也希望与中、俄、美以外的世界各国发展关系。

欧洲学界也有一部分人呼吁促进北约与上海合作组织的关系。其设想是：中国国内制度是限制自由的，要以"北约与中国"的形式建立合作体制，在政治上有不妥之处，所以，要用上合组织做掩盖。
但是，这种想法没有得到北约秘书处的支持，"北约与上合组织建立关系问题尚未成为探讨的对象"。

不过，听说拉斯穆森秘书长也已经会见了上合组织的秘书长，双方也不是没有来往。而且，有意思的是据说促成这次会谈的是乌兹别克斯坦。该国今年是上合组织的主席国，6月还主持了塔什干峰会，因而能够牵线搭桥。北约秘书处的态度是今后有机会还会与上合组织秘书处保持交流。

4.北约的"新战略概念"
北约每隔几年就要更新一次"战略概念"。目前的战略概念是1999年决定的，其后因形势变化，现在正在制定新的战略概念。2009年8月起草委员会开始工作，今年9月制定草案，并将于11月21日北约峰会上获得通过。

另外，2009年就任北约秘书长的拉斯穆森做过9年多丹麦首相，而北约秘书长由做过首相的人物担任，这还是第一次。拉斯穆森本人也非常看重这一点。为此，他将北约的决策方式，由过去成员国驻比利时大使多次协商最后做出决定，改为秘书处主导，自上而下做出决定的方式。对于新战略概念，也是如此。去年8月秘书长下设起草委员会，成员国大使的协商则安排在6月。拉斯穆森几乎很少和各成员国大使协商，他认为直接与各成员国首脑级人物谈判就能够做出决定。这将在制定新战略概念上发挥积极作用，还是遭到成员国大使们的反击，成为今后人们关注的焦点。

综合这次我听到的消息，新战略概念呈现出以下特点：

（1）划时代不如延续
当初一部分人对制定新战略概念的热情是很高的。但是，当人们知道在阿富汗展开的"域外活动"充满苦难，进而随着金融危机的爆发，人们也就看到了各种局限，结果，延续既往路线的思路正在成为主流。

（2）在核问题上也采取中庸路线
有人强烈主张，在新战略概念中要提出奥巴马总统彻底废除核武器的路线。另外，现在 "太空金属棒" 等全新常规武器，在各专业杂志上被炒得甚嚣尘上，制造出了一种似乎核武器已经落后于时代的气氛。但是，此类新式武器的研制，既费资金又费时间，因此，美国自己都对修改核政策十分慎重。
俄罗斯军方为防备伊朗、朝鲜的核导弹登上国际舞台，显露出恢复中程核导弹的意向（1980年代美苏决定废除中程核导弹）。不过，在新战略概念制定方面，这一点也不会改变吧。
另外，英国保守党称将抛弃潜艇搭载国产"三叉戟"核导弹系统的现代化计划，并在选举中获胜。但听说竞选胜利后就违背诺言，继续坚持该计划。

（3）美国对是否撤出部署在欧洲的战术核导弹态度灵活
(a)冷战时期，人们认为苏联在欧洲的军事力量占有压倒性优势。有人曾经毫不掩饰地议论说，如果苏联发动进攻，"2周之内就可能打到大西洋彼岸"。为了弥补常规军备方面的劣势，许多战术核导弹被部署在西欧各国。
由于这属于防御性武器，所以设想的前提是本国内使用。因此，导弹发射还必须得到当地地方政府的同意，采取双键、双重操纵的dual key方式。

(b)冷战结束后，战术核武器尽管在技术上已经陈旧，在政治上已经落后于时代，但仍然遗留了下来，德国、比利时、意大利、荷兰、土耳其都有美军的核武器库。但据说美国认为战术核武器已经落后于时代，希望撤除。

(c)这次我听有关人员说，①美国有意撤除战术核武器，但战术核武器是美欧团结的象征，不应该轻率地撤除；②德国由于本国境内部署有美军战术核导弹，所以能够保持对整个北约核战略的话语权（英国和法国拥有自己的装备核导弹的核潜艇）；③但是，人们认为，德国国会如果不批准改造新式战斗机"欧洲战士"的预算，以使其能够装备战术核导弹的话，部署在德国的战术核武器早晚将被撤走。

(d)但是，美国在国会批准规定了削减美俄战略核导弹数量的《核裁军新条约》（2010年4月签署）之前，将不会对战术核导弹问题采取重大行动。《核裁军新条约》得到批准时，北约和俄罗斯之间积累的各项裁军谈判（削减欧洲常规武装力量谈判CFE等）将被启动。届时，战术核武器问题将被一揽子提到谈判桌上。

（4）关于削减欧洲常规武装力量谈判（CFE）
（a）北约与苏联、俄罗斯的削减常规武装力量谈判是自苏联时代开始举行的。那是欧洲响应苏联勃列日涅夫政权"缓和"的呼吁，于1973年作为"互相平衡裁减武力"谈判(MBFR)开始的。其内容是废除部分武器，裁减人员，限制移动地区等。

（b）这项谈判在没有达成协议的情况下，1989年过度到《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Treaty on Conventional Armed Forces in Europe 简称CFE条约）谈判，1990年签署。鉴于苏联解体，内容有所改动，1999年签署修改后的《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俄罗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批准了条约。但是，欧洲方面采取了俄军撤出格鲁吉亚和莫尔多瓦之前不予批准的态度，条约未能生效。

（c）俄罗斯当时开始从格鲁吉亚撤出，但普京总统自2007年2月开始对美国和北约采取强硬态度，并于当年12月宣布暂时停止履行CFE条约规定的义务。由此，俄罗斯可以自由调动部队（原本规定了乌拉尔山脉以西俄军各地兵力的上限，不得自由调动）。战车的上限为：俄罗斯6300辆，北约22000辆，武器限制数量依然对北约方面有利。这是因为东欧、中欧各国脱离前苏联阵营加入北约的缘故。俄罗斯意图扩大战车的上限，把增加的战车部署在局势不稳定的北高加索地区。

（d）如果《新裁军条约》获得批准，将会加大推动《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批准程序的力度。但是，届时北约方面必定要求俄军也要从格鲁吉亚的阿布哈基亚和南奥塞梯撤出。这或许会中止谈判动向。而且，目前在常规兵力对北约有利的情况下，特别是东欧、中欧各国绝不会顺从故意破坏这种现状的动向。

（e）我这次听到的言论中，有两段话给我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即："俄罗斯希望推进《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北约方面也希望确保该条约规定的核查的权利。但是，不解决阿布哈基亚和南奥塞梯问题，格鲁吉亚就不会同意。而谈判需要所有参加国的同意，格鲁吉亚就是其中之一。" "北约特别希望就限制侧翼军备（flank limits）推进CFE。俄罗斯意识到中国的存在，基本上也希望使北约方面稳定。"
限制侧翼军备是上世纪90年代，原苏军撤出中欧、东欧之际，为防止其集中部署在北约成员国挪威和土耳其附近而制定的条款。在俄罗斯看来，土耳其附近地区包括近年来局势日趋不稳的北高加索方面，因此不能允许其随意增强军备。这个问题关系到车臣以及其他北高加索等地区的稳定。（最近车臣局势比较稳定，但卡德罗夫总统对梅德韦杰夫总统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北高加索是穆斯林为主的民族聚集区，外部恐怖势力介入，民族纠纷不断，再加上2012年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预定在相邻的索契举办，局势变化不定，十分明显）为此，俄罗斯将慎重行事。

（5）关于新成员国如上所述，促使北约向前苏联各加盟共和国扩大（即：新加入北约），总是使北约与俄罗斯产生摩擦。但是，奥巴马政权把度过金融危机、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撤军作为首要课题，采取了"民主主义、市场经济是长期目标，美国不会强制其他国家实行"的立场，因而将扩大北约事宜搁置下来。这种立场也会在新战略概念中反映出来吧。

（6）关于北约域外军事行动
(a)北约因苏联瓦解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现在，它要倾注力量的是域外行动。这也是符合美国与欧洲动用军事力量，保障全世界和平的思路的。但是，1999年，欧洲各国在科索沃争端中了解到它的局限性，即：没有美军就不可能有效作战。另外，2001年，北约的欧洲各成员国向阿富汗"国际安全援助部队(ISAF）"派出了部队，但不仅驻军期限一再迁延，而且伤亡很大。因此，目前欧洲充满了"域外活动得不偿失"的气氛。德国作为北约之一部，希望在域外活动中找到其存在的意义，但是，最终还是停留在最安全的阿富汗北部，煞费苦心避免伤亡。

(b)这次我还听说，在新战略概念中有关域外活动问题尚未决定如何拟写。有人说："北约不会完全不顾域外事态，但也不会作'世界警察'，不如说它将提供类似于'消防'的职能，例如防灾救灾。"还有人说："北约今后如何开展域外活动，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阿富汗国际安全援助部队(ISAF)所取得的成果。此外，还有哪些伙伴参加域外活动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另外，鉴于域外活动艰难，北约与非成员国的合作关系流于形式，因循守旧，因此，为了创出新意，有人暗示应该提出所谓"连接（connectivity）"这一模棱两可的口号。这不是"人脉"，类似于"国脉"，因而更加期望非成员国能在政治方面或资金方面进一步提供合作。

（7）此外，据说为了消除波罗的海、东欧、中欧各国对俄罗斯的忧虑，"新战略概念"将强调规定了联合行动应对外部威胁的北约条约第5条。

5.阿富汗
（1）对阿富汗北约驻军的物资补给，是通过巴基斯坦（南）和中亚（北）两个渠道进行的。由于南方渠道受到塔利班的威胁，所以最近北方渠道更为重要，但是必须得到横亘在欧洲与阿富汗之间的俄罗斯及中亚各国的同意（北约并不愿意无谓地欠这些国家太多）。而在俄罗斯和东亚各国看来，"北约＝敌人"的记忆犹新，因此，这事也并不简单。
这次我还听说，依靠铁路的北方渠道的运输，是2010年3月才正式开始的，空运还不可能。而无论是铁路运输，还是空运，有的运输工作要靠北约各个成员国自行解决。

（2）危害听说，俄罗斯也为阿富汗的稳定承担着一部分职责。俄罗斯正在为阿富汗政府军训练部队，尽管人数不多。俄罗斯还向当地派出了直升飞机运输企业（民间企业），协助美军和国际安全援助部队。俄罗斯的大型直升飞机还在前线吊运发生故障的美军直升飞机回营。北约与俄罗斯这几年还不断合作，加强阿富汗的毒品取缔工作。莫斯科郊外的设施还在培训阿富汗的缉毒人员，2008年8月格鲁吉亚战争时期也没有中断过。

（3）此外，中亚各国还向阿富汗出口能源资源等各种产品。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出口电力、矿泉水等。而且，这次我还第一次听说，土库曼斯坦还利用卡车出口天然气，占阿富汗天然气需求量的40%。大概是运输气体状态的天然气，效率不高吧。

6.召开欧安组织首脑会议
最后，虽然与北约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我想提一下欧安组织问题。
今年欧安组织主席国哈萨克斯坦在美国的支持下，计划在本国召开欧安组织"首脑会议"。1999年以来，欧安组织就没有召开过首脑会议，如果美国、加拿大、欧洲、欧亚大陆的首脑汇集哈萨克斯坦，将会提高该国的声誉。但是，近来各种"峰会"接二连三不断召开，照此下去，各国首脑就都变成"会议专业户"了。对于欧安组织首脑会议，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表明了将出席会议的意向，但西方大国并非如此。另外，恐怕中亚各国中也有国家对哈萨克斯坦独自坐大感到不快吧。